看着黄莫凡跑过来的身影，洛书涵感到有些头疼，对于他人的热情他会感到不知所措，不过叶炯说的也很有道理，赶紧把这个小孩打发回家才是正确的选择。
就在他站起身时，突然感觉一股眩晕感直冲天灵盖，随后视角迅速降低，伴随着黄莫凡惊恐的大叫以及，叶炯靠近的身影。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他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半晌过后他不禁自嘲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了啊。”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床边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仔细辨认了一番，正是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的小孩子，此刻正抱着自己的书包睡得正香。
“他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找你，对于他来说，能够守在你身边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吧。”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洛书涵抬起了头，看见叶炯从门口走来，手中拿着他常用的笔记，但全身都是灰尘，显得更像是去了一趟工地而不是图书馆。
叶炯心里也很累，自从他听说了黄莫凡的密室传闻之后心里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于是这几天的时间，他分出了一半的功夫在图书馆的角落之中四处找寻，这边戳两下那边敲一下，最后成功打开了一个积灰已久的书柜，里面摆的不是很规整的书全部一股脑倒了出来，成功将叶炯埋在灰尘之下。
叶炯抖了抖脑袋，又有了一些灰尘落了下来，他走到洛书涵床边拿了一把椅子，放到一个距离他病床远一些的地方坐下，看着黄莫凡说道：“他的家人都找他找疯了，最后还是我把他的下落告诉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把他领了回去，不知道有没有进行教育，反正第二天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
洛书涵笑道：“这么说你也是每天会来看我啊，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叶炯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找资料和闲逛了，为了打发时间只能来你这里看一看你醒了没有，如果醒了还能够一些帮助。”
洛书涵正色道：“我昏迷了多久？”
叶炯说道：“不多不少，整整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内，人口的失踪频率虽然有所收敛，却没有完全杜绝，我去了贫民区找了之前老赵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他答应帮我查一下他们那里的情况，这是结果。”
他扔给洛书涵一份文件，洛书涵仔细扫了一遍：“和我的想法一样，在地上住宅区都已经那么嚣张了，贫民区的情况只会更糟糕，而且秘偶族在秘偶充足的情况下可是能和比自己实力高的人周旋的。”
叶炯若有所思：“比他还要强的，那不就是神级的吗？”
洛书涵：“所以上次我没能直接把他拿下。”
两人说完同时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好在洛书涵反应迅速：“先别急，我们先同步一下各自知道的事情。”
叶炯把自己知道的有关貊海森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洛书涵想了想：“难怪，我就说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对于准神层次的了解，原来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从那里降级下来的。”
“降级，那是什么？”叶炯顺着他的话语问道。
洛书涵说：“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受到了足以动摇他生命的伤害，他以失去一部分修为的代价来避免那次致死伤，放在那个貊海森身上就是他从准神降级为半神。”
叶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那你身上又是怎么回事呢，你昏迷时候身上的气息简直不像是一个会使用魔力的人，那淡薄的魔力从你身上溢出，和我见过那些没有魔力天赋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面对他的质疑，洛书涵反而是轻松地笑了出来：“是吗，你看出来了啊，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叶炯眯起了眼睛：“感到意外？对于我看出了你的魔力有问题？”
洛书涵摆了摆手：“不是，我感到意外的点，是明明我的魔力有着很强的缺陷，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没有人看出，不对，或许不是没有人看出，那个貊海森也许就是看出了我的问题才选择几次在边御城闹事。”
叶炯问道：“你和他交过手了？”
洛书涵说道：“是的，在上次边御城被突袭的时候，我原本是要支援那边战场的，但由于他一直牵制着我，使得我一直无法脱身。”
叶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可以和我讲一下为什么你的魔力有问题，是因为降级了吗？”
洛书涵笑着摇了摇头：“不，叶炯，你错了，我的魔力会在现在消失地一干二净，并不是因为外界的什么因素造成的，而是因为那个叫做洛书涵的人族本身就没有什么魔力天赋。”
看着叶炯露出震惊的表情，洛书涵继续说道：“很奇怪对吗，但这是事实，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天赋的我自然也无法在这座残酷的城市里面有一席之地。”
“那些在高楼大厦之间找生活的细节就不和你说了，总之就是，为了活下去，白天我四处翻垃圾桶找别人不要的东西，晚上去一些安保不好的地方找吃的，有时被发现也自然少不了一顿痛揍。”
“而在一次我被打得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感觉在意识模糊之中，一个人将我带离了那里，那是一个年纪已经有些大的老兵，也就是你习惯称呼的老赵。”
“从那之后，我的日子过得也好了一些，老赵没有家人，就把我当做他的孩子照顾，而因为如此，我也一直都很感激他。”
叶炯点了点头：“也难怪你一直都向着他说话，甚至为了他都不惜违抗军规从军队里带人走。”
洛书涵摆了摆手：“那都是小事，抱歉，有些偏题了，在那之后不久，我就因为一次意外，进入了一个密室。”
“密室？”突如其来的词语引起了叶炯的关注，他立刻坐直了身子，上身微微前倾，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洛书涵接下来说的话。
而洛书涵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说道：“在西北角的爬山虎下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以我当时的身材可以轻而易举地钻下去，而下面有着一个盒子，里面摆着两个东西，其中一个就是我魔力的来源。”
说着洛书涵从自己的上衣拉出一个吊坠，叶炯凑近看去，那是一个浅黄色的证件，但上面没有姓名一类的东西，只能隐约看出表面有一张照片，叶炯略微回忆了一下，这东西确实一直都在洛书涵身上。
“拥有了这个东西的我一下子就获得了超乎常人的魔力，即使是丝毫没有魔力天赋的我在使用了这东西之后也能拥有足以成为准神的魔力，代价仅仅是在使用结束之后感到身体虚弱。”
可以增强魔力至准神层次的东西，而且连代价看起来也如此低廉，这么物超所值的东西总给了叶炯一种异样的感觉，顺着心中的异样他问道：“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洛书涵点了点头：“我借着这东西迅速成为了边御城的高层，毕竟自诺查丹马斯阁下下落不明之后，一位新的准神诞生确实很让人族内部惊喜，于是我过上了一段众星捧月般的生活，那么多人以我为中心确实是一种很棒的感觉……”
叶炯敲了敲手中的笔记本：“又跑题了洛书涵先生，你要是一直这么讲下去，我可能就永远听不到你刚才那个话题的下文是什么了。”
洛书涵说道：“确实，我当时也像你一样，不愿意听那些臃长的话语，在那之后，很我就为了出场而加大了使用的次数，而换来的是我身体越来越弱，在不使用这东西的情况下连快速跑个百米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到这，洛书涵不自主地自嘲道：“那时的我多么愚蠢，为了微不足道的面子而无节制地消耗了自己的身体，时间一长，在此消彼长之中，一切的问题就爆发在了我一次参加发布会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虽然我愚蠢，但也不是什么真的傻子，在瞒着老赵的情况下，我离开了边御城去寻找这个东西相关的消息。”
“在一番长途跋涉之后，我在一个无人的村庄歇脚，那里似乎因为血邮族的契约出现了问题，整座村庄只剩下了没有血液的尸体，我埋葬了那些可怜人，在离开时见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
“我当时没有确认她的身份，想着萍水相逢，日后也再难相见，仅仅是看了对方一眼就擦肩而过了，但她却在走过之后和我说了一句话。”
“它的制造者早就不可追溯，知晓它秘密的人还未出现，回去吧，继续走下去你的旅途也终究会是无功而返。”
“我立刻就感觉到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回过头去只看见一头耀眼的粉色长发消失在村舍之间，当我增强魔力之后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粉色头发的女孩子吗？”叶炯重复了一遍，随后说道：“没有问题了，你继续。”
洛书涵继续说道：“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说辞，我后面的旅程果然没有任何收获，最后，离开两年的我回到了边御城，此后再也没有往外走一步，直到今天。”
叶炯伸手拿起那个证件，放到眼前仔细观摩：“也就是说，你的一切都是由这个小玩意赋予的，能给我看一下吗？”
洛书涵将它从脖子上摘下来，叶炯拿过看了看，又注入了一些魔力：“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反馈。”
洛书涵说道：“我知道，这东西似乎会认证某一个人，其他人没有办法使用它。”
叶炯点了点头：“按照我的想法，这东西给予的一切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一定是从你身上获得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作为代价。”
洛书涵闻言挑了挑眉：“不错啊，和我的看法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我都搞明白了它想要的是什么。”
叶炯下意识问了下去：“是什么？”
洛书涵悠悠地说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好好管理自己的身体，体检和检测是从来没有断过的，长时间的数据比对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现题：在我使用了它增强魔力之后，我身体总会有某些部位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叶炯眯起了眼睛：“不可逆转，也就是说……”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洛书涵说道：“是的，它拿去的代价和解除绑定的条件都只有一个：使用者的性命。”
“简直荒谬。”叶炯说道，“靠着这种力量所维持的和平吗？”
洛书涵说道：“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边御城北方就是一座大城市，而那座城市和人族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如果没有这种力量，这份和平就会不堪一击。”
叶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确实如此啊，那你感觉如何，还能使用那个力量吗？”
洛书涵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发出了一声嗤笑：“真是讽刺啊叶炯，我一直以来无论是感受外界还是内视自身，都是使用了那外来的力量，在没有了之后，我连判断自己的情况都做不到了。”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洛书涵，叶炯沉思了片刻，拿出来通讯器：“我知道一个人，她可能知道你身上的情况。”
洛书涵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你认识一个人，她正好知道我那么多年都无法找到哪怕一丁点消息的东西。”
叶炯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想给她打通信，在她面前我总能感到一股莫名的窒息感，但当下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但是大陆的通信封锁……”
洛书涵说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听说天启城的年轻研究员邢平凡找到一个新的方法重新构筑了人族的通信网络，虽然现在还在调试阶段，但对于天启城的通信是十分稳定的。”
叶炯点了点头：“这样就好，那我按了。”
洛书涵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的手指已经悬在拨号键上颤抖了足足五分钟了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你说的话。”
说着他一把拿过来叶炯的通讯器，按下了拨号键后递了回去：“帮你做出决定了，不用谢。”
叶炯嘴角抽了抽：“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他打开了免提，电话音在房间内回荡，就在叶炯以为对方不会接听，就像以往一样时，正准备松一口气，就被突然响起的接通声给吓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说。”和他过于激烈的反应相反，平淡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洛书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对方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以人族现在的科技所制造的人工智能往往能模仿出真人话语之中的情绪，也因此有很多人拿它行骗，成功率还不低。
叶炯嘴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洛书涵，问道：“那个，你知不知道在边御城有一个叫洛书涵的人……”
秦忆梦说道：“所以，你是来问有关黄泉之证的相关事情吗？”
叶炯突然愣在了原地，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黄泉……啥玩意？”
秦忆梦淡淡地说道：“就是洛书涵脖子上挂的那个东西，它会绑定一个使用者，但也只会给那个人提供魔力，代价就是寿命的损失，使用者可以得到准神级别的战力，因此，它也只对神级以下的人有用，还有什么问题。”
洛书涵突然开口道：“等一下，你都没有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手上的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东西，是你通过占卜得知的答案吗，要是那样我也可以去找其他人。”
秦忆梦淡淡地回复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还有什么问题。”
依旧是平淡的陈述语气，第一次得知手中那东西的信息，他原本是想套一些话出来，但对方完全不在乎他的质疑，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
叶炯看着洛书涵便秘一样的表情，不禁深有同感，要不是担心秦忆梦见没说话就自顾自挂断通信，他还真想欣赏一下：“既然是拿寿命换魔力，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补充生命源性可不可以？”
秦忆梦说道：“没有用，这是不可逆的过程。”
叶炯皱起了眉头：“怎么会，那洛书涵这样就没有办法继续正常地作为边御城的守护者保护这里了。”
洛书涵耸了耸肩：“这个嘛，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追求名利的自己了，后面只要收敛一点，逐渐退至幕后，都会好起来的。”
叶炯闻言也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那等你卸下这些责任之后可以去天启城，我在这里一直受你照顾，正好报答一下。”
就在这时，秦忆梦的声音平静地响起：“黄泉之证，距离夺走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一次使用机会。”